Cricket.蟋蟀

他匆匆的行囊里，藏着很多问话。

 “要是有那么一个人出现，我可能会为他做一些小小的改变吧。”

是谁，在梦里发问

又是谁，在梦里回答

娜塔莎现在有点分不清楚了

 

 

 

“罗杰斯？罗杰斯！你来啦。”

先看到火红的太阳，再看到墨绿的月牙

水灵的唇弯曲上翘，露出发光的贝齿

 

他的心被天空塞满了，酸与甜与苦

“Nat ! Oh my god.”

往前一扑，暗紫色的天空与鹅毛大雪

 

他感受她的体温渐渐消失

 

 

 

 

“Nat！”史蒂夫在一片阳光下醒来。

他摸了摸自己的满头大汗，

 

“这里好美啊”声音好似光束穿过簌簌落叶的束缚后走向地面

她假装没有听到那个名字。

 

军绿色的修身上衣，将她的身材完美勾勒

及耳短发，显露她的脖颈流畅线条。

 

1950年 某条河上

史蒂夫知道这是那块宝石搞的鬼

 

“你...”史蒂夫凝神

“你知道上一个这么称呼我的人是谁吗？”娜塔莎转过头，盯着他

却撞上无比温柔的一片蓝海。

 

“我...”史蒂夫有点失魂

娜塔莎看着遮盖圆形盾牌的黑麻布滑落

 

娜塔莎望向他的眼神深处。汹涌的波涛下是一片光明

 

“我知道你是谁，”娜塔莎手搭在船舷，黑皮靴不安分地敲打着船底，手指时不时拨弄一下水花，“Captain America.”她顿了顿，“家喻户晓”。

 

史蒂夫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。

“五年前，空难，你现在本应该在海底。”娜塔莎的身子向他微倾像是在拷问着什么

 

史蒂夫觉得现在的自己手脚被拷牢任人宰割

“Tell me your story.”娜塔莎又靠回甲板

 

她不管面前的人是怎么到这里来的

她只希望可以在这位人民英雄的身边感受到那么一丁点光

 

“我，”史蒂夫的脑子才刚刚跟上她的思路“只是来找一个人”

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，心里有无数的繁杂在往上涌。

 

"Oh who?"身子微侧，她开口“Peggy Cater?”

好嘛，既然这位Captain America的底细她一清二楚

 

那就，跟你介绍一下Steve Rogers

 

“不，”史蒂夫这次大脑精准地回应

“那这个是什么？”史蒂夫不懂自己的怀表怎么到她那里去了

史蒂夫下意识地伸手去夺，娜塔莎瞬间放回他的手，两手一摊以示空空

 

“The past.”

他看都不看一眼怀表，只将它塞到上衣最里面的最深的口袋里

 

“哈！羡慕你们这种舍不得丢弃过去的人”娜塔莎身子后靠。笑了，苦笑，讽刺的笑。

“真的重要吗？”史蒂夫皱眉，他看到了想象中娜塔莎过去的模样 

 

“会问出这种话的人只有两种。一，虚无缥缈度日。二，一身清白做人。”娜塔莎抬起头看着史蒂夫，“我猜我们的美国队长是属于后者”。

 

“我介于中间”

“哦？””

“你呢”

“太脏了。”湖绿色的眼睛已经结了一层霜

 

“若我没记错你现在才二十二岁。”

“优秀的二十二岁，”娜塔莎闭眼轻叹“都是血债啊！”

史蒂夫正欲开口

“昨天入伍，十九岁，刚刚送情报的时候被我解决掉了”娜塔莎摊摊手，面色冰冷

“我不能让他们抹杀我十余年的功绩，”史蒂夫听见了黑皮手套握紧发出的摩擦声

 

 

 

“但你又希望跟那些所谓的‘功绩'断绝关系吧。”

从来没有人，精确地说出娜塔莎想要说的话。

或者说，根本就没有人在意过她的内心。

 

娜塔莎抬头就撞进一片暖洋，蔚蓝，甚至有种在向她招手的错觉。

史蒂夫对上她闪过一丝诧异的眼睛

里面的厚霜在蒸腾

 

“没了它们，我就什么都不是。”娜塔莎低头，她知道现在不是眷恋这片大洋的时候。“你怎么不干脆做一个仗剑天涯的女独行侠呢？”史蒂夫特意将语调放轻快“你的身手绝对没有问题。”

 

“哦？”娜塔莎双手合十“你似乎对我很了解啊。”

史蒂夫看得懂，从他说完娜塔莎的心里话之后，娜塔莎就越来越像自己认识的娜塔莎了

“凛冬将至，孤狼死，群狼生。在明朗天空中的独行客，在黑沉沉的海底只会活生生被溺死。”

 

你到底是谁，为什么会让我有这种错觉。自己的防备心都去哪了？

娜塔莎此时此刻居然想问出“我们以前认识吗”这样的老套搭讪语言

 

“但如果...要是有一个能带我仗剑天涯的人，”娜塔莎脸上拂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温暖和笑意。

“我会很珍惜他的。”

 

“那爱人呢？”史蒂夫难以假装自己没有沉浸在这难得的一丝温暖中。

“What?”这个问题让娜塔莎的回应破了音，她难以置信地看了史蒂夫一眼。

“哈哈，我的生活里都不存在'人'，哪里来的后面一个字。就连你，就连这个奇怪的地方。我都怀疑我现在在梦里。”

 

若施舍一个稍微美好一点的梦

娜塔莎不介意在里面多停留一会儿

就算是在梦里，她也希望越不真实越好。

 

“像我这样的人呐，连仔细推敲那个字笔划的资格都没有。”

娜塔莎双手交叉，向后躺了一躺，“更别说改变了。”

 

娜塔莎望着橙色的天空，似乎还是可以望到参杂着外界的蓝，她放轻的语气中夹杂着温柔

 

 “要是真有那么一个人出现，我可能会为他做一些小小的改变吧。”娜塔莎皱着眉小声地低吟

史蒂夫尽量学着娜塔莎云淡风轻的样子，一丝浅笑，眼神还特意看向别处，扯了扯自己的声带，让自己放轻声音，问“比如呢？”

 

天哪，这样真累。

她极其渴望在某一个人面前可以把伪装全部脱掉。

但他却已经习惯她刻在骨子里的习惯

 

“比如，”娜塔莎翻了翻眼珠子，“染个头发什么的？”

史蒂夫心头一震，回忆起那几年他侧后方的红毛变白毛

 

娜塔莎自顾自地思考，脱口而出“也许是白色的？”她笑笑

“怎么说？”史蒂夫问出这句话才发觉这语调麻地自己都想打颤。

他看到她笑了

“我不知道，”娜塔莎耸耸肩，眼神依旧看着远处，空气中掺杂着一丝希翼

 

过了许久，她双手合十，抵着下巴。启唇道“或许我深知自己不能陪他到白头吧。”

 

幡然醒悟。

史蒂夫罗杰斯，你还有什么疑虑吗？

好好回忆过去她对你大声宣告爱却被你狠狠遗漏的细节吧

 

而

娜塔莎沉浸在爱与黑暗融合的桃李故事里

她在重新审视自己那遥遥无期的念想

 

“或许当我预感到自己要离开的时候，我也不忍心让谁难过，”娜塔莎嘴角微微上扬，

“那你会怎么做？”

“嗯…就比如，临走之前编一个See you in a minute 之类的谎言安慰安慰他吧…”

 

“毕竟我很讨厌告别什么的桥段”

 

云开雾散。

娜塔莎眼里的失望被史蒂夫尽收眼底。

“向光明迈进，小娜，”史蒂夫最后温柔地看了他一眼，“请在你的未来去寻找我。”

娜塔莎只是对他微笑，那个微笑不带任何枷锁。那就够了

 

“队长，我向死而生。”

哎，原来梦境里也有这么不美好的话题啊

 

美国队长看着她的侧脸

美国队长看着她朝前走，前面好黑啊

美国队长想去陪她一起走

将美国队长的暖阳织起来给她披肩上吧

 

 

史蒂夫罗杰斯要继续在时间的长河里寻找自己的姑娘。拾起她被他遗漏的星星点点。

在被灵魂宝石的光芒掩盖的同时他瞥到了外界的那栋克格勃的大楼

 

你我迷失在黑暗里胆怯踱步怀疑自己的时候。在我的世界里留下一丝光明，一针一线地缝补上我碎成一地的心。

 

这是二十二岁的娜塔莎与灵魂宝石同时发出的感叹。

 

那个希望她卸下伪装的人，恰恰沉溺在里面。

对探索过去的欲望与偏执更加禁锢了她内心的爱与真实的泄出。

 

史蒂夫感谢这个时代的娜塔莎与灵魂宝石的馈赠

 

直到灵魂宝石将他带走，他都没有掏出心灵宝石。

将现实和梦境黑白区分的娜塔莎

一定会把这段遇见归类为梦境。

 

当娜塔莎再一次深陷黑暗

是谁，在梦里回答？

她怎么也想不起来。

 

 

第四章(完)